要配得上自己狂妄的梦想
 

【全员/嘎龙/哨向】声生(二十八)

哨兵向导au,异能设定,全员向

仅希望能够用他们讲述一些故事

ooc涉及抄袭撞梗之类的请一定和我说

很多人的性格我都加了自己对他们的臆认识

设定集《声生》 


*多菜菜头注意

 

no.28.【S区】太阳出来了(下)

未来可期。


这是蔡程昱成为哨兵后听过最多的两句话之一。

还有一句被简化成“加油,蔡程昱”,这是一个概念,俗且通用,从他的老师到同学几乎都对他这样讲过,然后另外加一些例如:你可以成功,你一定要成功之类的期许。大部分人其实会觉得这很像在说客套,但每每这句话出现在蔡程昱面前时,那些人又都带着一张诚挚的脸。

 

这不是鼓励你上去送死么,蔡程昱室友说,他是个典型的平权哨兵,最厌恶社会歧视链,之前主攻于基础阶层的待遇不平等,分化成哨兵后就在变异人上战场天经地义这件事上特别偏激。

没关系嘛,蔡程昱笑着回答他,现在时局没有以前那么坏,就让他们说吧。

舍友白了他一眼,又把话题扯到平权上去了。

 

那时还处于刚入校的闷夏,他俩穿着训练用的白背心瘫坐在半夜无人的训练场,扬起的风裹着热气一波一波的送上脸,空气里的带着潮的暑气灌进鼻腔里。蔡程昱乐呵呵的听着对方说自己只想回去开家咖啡厅撸猫,他没和舍友说那些话其实对自己很受用。

 

刘宪华和石倚洁执行官的肯定就如同老师奖励的小红花,他们看得起他,这令蔡程昱备受鼓舞。刘宪华交给他单独任务,说的是危险系数极高,和他说可以选择性接受。但于情于理蔡程昱都没办法拒绝,这就像被老师所信任的小队长,蔡程昱想,这任务的性质和重要程度对他来讲像一个黑洞。

 

封锁区。

这是蔡程昱第一次真正踏进教科书里写的地方,明明外面已经步入深秋,这里面却如同昼夏般炎热。不确定的地形,不确定的变异种,没有事先录入的攻击类型,也没有可供选择的部署场地,这比自己之前参与的任何模拟战都要恐怖的多,沿途的尸体恍若一直在昭示着被这里的变异种击中会真正迎来死亡,而不是蹦出来能否退出演习的选项浮屏。

但蔡程昱从来不担心自己到底能不能活着出去。

跟着阿云嘎进维护圈也好,调查那诡异的村子也罢,就算是穿过了变异种的聚集地又穿过挂满变异蝙蝠的隧道,蔡程昱也不觉得恐惧或是害怕。

 

蔡程昱并不是一个向死而生的人,他心里想象过很多次自己的死亡,入塔的时候也根据要求写过什么遗嘱。蔡程昱向往为未来,向往用自己的身体或是什么东西为没有变异种的未来做点努力。这种想法在他和阿云嘎刚出隧道就看见有清扫部队自爆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始终持续着,他满脑子都是有一天我也终会这样做。

 

你不能由此判定蔡程昱这样的想法成熟与否,因为凭借少年的满腔热血,他又确实会这样做。

 

通过隧道之后他又和阿云嘎学了很多东西,比如如何使用极其少的布料止血(这不是一个逞强的理,蔡程昱有一刻是这么觉得的),或是认识一些变异之后却对人体有益,能够止血或是果腹的植物。

 

还有夜袭变异种。

 

蔡程昱听到这群精英变异人的决定后没有表态,他听说过夜袭变异种,但是没有哪位指导员会教这种东西,毕竟记录在案的,善于进行夜袭变异种的在世变异人用一双手都数得过来,蔡程昱第一次知道阿云嘎,也是因为阿云嘎是这为数不多登记在案的其中之一。

他在模拟场尝试过这种战术,无一例外的结果都是失败,无论他准备工作做的再充分,黑夜始终把天平倾向变异种而非人,他总是会莫名其妙的被围困,然后被系统判定死亡,再从拟训场退出去,而不是真正死亡。

 

“蔡程昱很牛的,”蔡程昱飘思绪的时候突然听见阿云嘎喊他的名字,“蔡程昱很厉害的。”蔡程昱听见他所敬佩的前辈这样说。

 

然后他又听见身旁那些作为前辈的变异人们不绝于口的称赞。

哨兵的夜视让蔡程昱看得清那些人脸上真挚的表情,那些挂着血污和绷带的脸带着点期望和决绝,那一句句对蔡程昱所说的“新星”好像都是他们在和世界道别。

你们不应该让我帮你们和世界说再见,蔡程昱这么想着,他看那些变异人义无反顾的往前走,没能说出口。

 

夜袭变异种不是个好点子,蔡程昱确认了这个知识点。

他也是总算理解为什么指导员总是说你们这些刚开始训练的傻逼们不要轻易挑战这种策略,除非你觉得自己是王晰,是阿云嘎。

我不想你们刚毕业就拿到你们因为夜袭变异种的死亡证明,蔡程昱的第一任指导员这么说,这种做法简直和没有脑浆的变异种一样愚蠢。

 

那些指导员到底和多少个变异人说过这番话,蔡程昱想,阿云嘎听过么?这些带他们冲的变异人听过么?

变异种太密集了,密集的和潮水一样,他们就如同逆潮的石子,这是螳臂当车。蔡程昱打爆那口器都有自己脸一样大的变异种,黑血不可避免的四溅,他来不及擦擦自己的脸,也来不及去找掉落的头盔,又得用应付下一个冲上来的怪物。他紧握着枪的手掌全都是血,蔡程昱看向不远处朝自己冲过来的阿云嘎,又看向不要命一样的那些变异人前辈,一波又一波一波的坐标信息更新和不断变更的指令通过唯一的向导传达进混乱的脑子里,蔡程昱最终也只听出来一句“准备自爆”。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就被扔了出去,混着巨大的声响,距离似乎都是被计算好的一样,好像打从刚开始那些人就没准备让蔡程昱真的留在这个地方跟他们寻死,一个接一个的无缝衔接的接住他,然后推开他。

火红的爆炸云在夜里分外显眼,橙的白的烟,黑的红的血,蔡程昱眼里映满灼白的光,那些前辈——蔡程昱没有记下他们的脸,姓名,甚至编号,他们胸口的名字早被血污覆盖的满满当当。每落下一次,每落下一次,蔡程昱都会听到些话,蔡程昱分不清楚那到底是响在耳旁的,还是穿进脑子的。他只觉得脑袋发胀。

最后蔡程昱落在唯一的向导那里,向导摸了摸蔡程昱不算柔软的黑发,她并没有声嘶力竭,混乱的情况下她也无法在蔡程昱耳旁附语,她把自己的头盔扣在蔡程昱脑袋上,然后把他推走,在哨兵满面迷茫的时候微笑着,坚定而决绝的对他大喊。

那句话乍响在蔡程昱脑子里,混着最后的爆炸声一齐,声音竟大的如同是整个小队的附嘱在蔡程昱耳旁响起一般。

 

“请你一定要看看太阳。”——蔡程昱听见他们喊。

 

最后的那场烟火貌似都因为这期望而显的更加盛大了。蔡程昱如是想。

这和未来可期有什么区别呢。

 

四周尚未亮起光,蔡程昱想,变异种的声音很大,他滚进了一堆灌木后面,他听见逐渐近来的脚步声,那是阿云嘎。

眼前的景象还没从那灼白的爆炸里反应过来,他紧闭着眼睛躺倒在地上,紧紧攥着身下的土,他能感受到那些土壤从自己的指缝里流失。

阿云嘎来到他身边,他蹲下来摸了摸蔡程昱的头盔——然后用陈述句问他,那声音冷静的可怕。

蔡程昱沉默着,他不知道自己脸上流淌的液体是血还是泪,他拉紧自己的衣服,死抠着自己的肩膀——那些人生前轻拍过的地方。

阿云嘎没有再多的逼迫蔡程昱起身或是回答,不过蔡程昱也知道他们时间不多,少年深吸一口气抹了抹脸,他直起身子面朝阿云嘎,蔡程昱看不太清阿云嘎的脸色,他眼里还闪着爆炸的白光。

“哥,”蔡程昱眨了眨眼说,“我们往前走吧,嘎子哥。”

 

直至太阳升起,蔡程昱想,他都无法死亡。

 

 

阿云嘎在裤包里摸了很久,递给蔡程昱一张纸。

把鼻涕眼泪擦了,阿云嘎说,怪恶心的。

蔡程昱哎呀了一声,又乐呵呵的。

 

阿云嘎带着他走走停停的迂回在周围,蔡程昱借此收集了不少变异种的信息。

离天亮其实不到5个小时了。

 

再撑一撑罢,蔡程昱想,他收好自己的终端和材料采集盒望向阿云嘎,想开口问问要不要找地方再绕一绕,马上就能天亮了。

“蔡程昱,”但阿云嘎比他更先一步叫了名字,“你喜不喜欢夜袭变异种。”他问的没头没脑,甚至奇怪。

蔡程昱没答话,他看着阿云嘎。

“马上要天亮了,”阿云嘎说的时候脸上带着笑意,“天亮后核更不容易出来,而我们现在是已知离中心区域最近的队伍。”他说着指了指两个人身后黝黑的丛林。

“要不要去玩儿?”阿云嘎像是在问蔡程昱去不去游乐园。

 

核——蔡程昱脑袋里过滤着信息,他们来这封锁区的目标就是找核,消灭核,然后连带清扫掉整个感染区域——就为了这个核——他们迎来了死亡。蔡程昱摸了摸头上的盔。

他想起之前舍友和他说的,这不是鼓励你上去送死么。

是送死么?蔡程昱突然想不清楚。

 

反应过来的时候蔡程昱已经朝阿云嘎点了头。

“你有可能回不来哦。”阿云嘎还是面带微笑的提醒他。

“有嘎子哥在,我都不怕的。”蔡程昱笑,他把包都收拾好,将终端的数据都同步进数据库里,朝阿云嘎走过去。

 

 

这是送死么,蔡程昱把阿云嘎打晕的时候又在想。

他们被围困在一方石圈里,阿云嘎为了掩护他布雷,腹部被不知名变异种的爪子掏了,如果不把他打晕,蔡程昱想,阿云嘎肯定也不知道会不会感染,但直到身体先脑袋一步垮掉前,阿云嘎肯定不会说他受伤了。

也不管阿云嘎之前有多么郑重的嘱咐节省医疗物资,蔡程昱把所有绷带一股脑绑了上去,然后引爆自己的雷去吸引变异种离开。

阿云嘎脸色很不好,发白,还皱着眉头。蔡程昱又掏了掏自己的医疗包,他不知道怎么解决,真实情况远比模拟考试复杂的多,唯一能体现蔡程昱应急医疗措施满分的项目如今只有漂亮的绷带结。蔡程昱把消炎药和口服镇定剂一股脑喂下去,好家伙,他费好大劲把水给人灌下去后摇了摇瓶子,这样一来水也没有了。

蔡程昱把瓶子丢在一边,变异种的吼叫远了又近了,大概是发现爆炸的地方什么也没有,又四散开来找新的攻击目标。

我可以跑掉,蔡程昱仰天想,但嘎子哥不行。

阿云嘎身上的伤比蔡程昱多得多了,被掏的腹部还是旧伤添新,之前的手臂和腿部也流了不少血。蔡程昱不知道阿云嘎的神经系统是怎样的状况,他们太久没有接受同调,他自己的脑子已经快炸掉了,想来神经更敏锐的嘎子哥只会比他更难受罢。

他又庆幸自己把阿云嘎敲晕,否则对方肯定说什么都会先把自己送出去,让自己留在这危险的地方,带着满身没处理好的伤找那该死的核。

 

天空被树木遮了个精光,铁制瓶咕噜噜滚出去又滚了回来,靠在蔡程昱手边。

他转头看了看,方才天黑和长时间的恶臭环境没发觉,这下挺好,这石圈里尽是变异种的尸堆。

 

 

九声连击还能用两次,蔡程昱把武器收拾好,他自己在心里揣摩着,自己的身体机能只能再支持它用两次。

阿云嘎被他埋进尸堆里,充斥着恶臭的地方除了寻信标来的人以外不会有什么生物靠近,就算是变异种也不会对同类的尸体产生什么兴趣。他把终端也放进材料采集盒一并埋了进去,这样只要采集盒一移位自己就能知道有人来了,那样无论如何,至少嘎子哥能被人发现,最新的一些变异种数据也能被带回去。蔡程昱想怎么说都是石倚洁推荐来的任务,还是得好好拿回去交差。

变异种的声音越来越近,已经有怪物朝这边来了。

蔡程昱最后清点了一次装备,然后叫出自己的精神体来——一只金黄的巴巴里狮。

 

“抱歉啊麦子,本来就很少叫你出来,这次还是这种场面。”蔡程昱摸了摸狮子的绒毛,和变异人不同,精神体还是干干净净的模样。

麦子低低吼了一声,表示我理解。

 

巴巴里狮和其他种精神体还有点儿不大相同,尽管身为狮子其攻击力是不在话下,但巴巴里狮的出现会让变异人精神压力翻倍,而且已登记的巴巴里狮全部都没有精神体技能,对一些和自己精神体相处不好的变异人来讲,最大的作用也就是巨型躺枕了。

 

蔡程昱没有王晰阿云嘎那样的精神力,他没办法让自己的巴巴里狮出来很长时间,不然早在刚开始自己就要把麦子叫出来,那样嘎子哥也不用挨那么重的伤。

 

不过他和麦子配合得很好。

至少在让麦子出来的时间内,蔡程昱又揉了揉狮子的头,我俩配合起来翻倍增长的攻击力能再拖拖时间。

实在不行的话……蔡程昱想,最后的定位也能同步上终端,龙哥他们如果能看见,就不用走远路进来了。

 

 

听见黄子弘凡声音的时候,蔡程昱在拿变异种掉落下的肢体打变异种。

他还能用一次九声连击,身上带的榴弹都用的差不多了,液态弹也只能够炸两三次,火焰枪倒还能用,可那东西太费油,蔡程昱想,他不愿浪费。

黄子弘凡声音不大,大的是他机关枪的突突声,子弹壳从弹夹里冒出来,叮叮当当的,蔡程昱担心他一股脑用完了之后又该怎么出去。黄子弘凡不善近战,他周围的兄弟们都知道。

蔡程昱隐隐约约在连上郑云龙的精神链接,脑子里的信息一下一下的,只能模糊的听见些“撑住”“牵制不了”之类的字眼。

真是惭愧,蔡程昱想着抽死一个变异种,我应该是为你们开路的前锋才是。

 

他身上的血和黑血混在一起,溅得到处都是,手臂很酸,长时间的精神活动让脑子也胀得很。

麦子已经走出很远去探路,核是还没找到,但精神体的疼痛反馈到蔡程昱身上,他只觉得腿和背像溃烂掉一样。

黏腻的腥味绕在鼻尖,汗和血混在一起,制服皱皱巴巴的贴在身上,蔡程昱甩甩头,好热,他想。

空气里带着铁锈味道的潮涌进胸腔,仿佛又回到刚入校那年的闷夏。

 

 

>

贾凡在尝试捕捉到蔡程昱的信号。

冲进来之前他只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没有一个向导的同调,三个哨兵在高强度变异种的围攻下只剩下死亡的选项,更别说在这之前蔡程昱跟着阿云嘎已经轮战了多少回。

就算是王晰在这样的轮战状况下都坚持不了多久吧,贾凡推测,更何况是初出茅庐的蔡程昱呢。

 

贾凡做不到郑云龙那样的精神链接,他只能单方面传递消息,再通过自己的精神屏障扩展来对蔡程昱进行定位。

万幸,他先联系上了丁辉。

 

「你要来和我汇合吗?」丁辉的声音从那一方传来,断断续续的,听着精神状态就不是很好,「照现在看来我俩的距离也不过800码。」

「行,」贾凡说,他正在边缘处清理自己的后备包,「我需要现距离黄子弘凡最近的落脚点,然后做他的定位。」

 

“我确信,蔡程昱的攻击方向是正确的,”丁辉说,他顺利和贾凡碰上了头,“这里的变异种多且强,如果不是有核在这里,怎样也说不过去。”

贾凡点了点头,他和丁辉两个人在路径上做标记,以免让后面进来的找不到路。

 

“黄子能定位上了吗?”丁辉一边问一边给自己的手膀子上缠绷带。

贾凡点点头,又摇了摇,说:“可以,但不明显,干扰信号太多。不过能知道大概方向和距离,一会儿可以先赶过去。”

 

“他的神经波动值已经出问题,子弹也快用完了,”丁辉紧了紧自己的刀,他自己也带着很多伤,挥出去的每一下肌肉都在叫嚣着疼痛,“我们还剩多少能用的武器?”

“不多了,”贾凡一边给丁辉做梳理神经收尾一边说,“能用的已经不多了,我们在这里拖了将近一个小时,军备也好,医疗用具也好,都快用尽了。”

说完这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先走吧,”贾凡说着收拾东西,“去找黄子弘凡,先不说他马上就要脱阀的情况,他一个人没有子弹之后就是个活靶子。”

好,丁辉回答着,然后又问,你带表了吗?

 

……已经走不动了,贾凡给丁辉看自己手腕上的表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哪只怪物打裂了,他说,但我猜应该快了。

贾凡抬头看了看,天是被树叶遮挡的完全看不见了,林间仍旧和半夜一样黑暗。

可能还有几个小时,贾凡说,再往里面走走吧,也就只剩几个小时了。

 

 

>>

王晰和圣权回到当时的蔡程昱发现点时,最开始那一圈变异种已经不再聚集,它们散的差不多了,但仍保持着令人感动的数量。两个人觉得蹊跷,他们的聚集点为什么没有随着变异人的移动而移动,这不大符合变异种的攻击习惯,但此时他们也只能联系上郑云龙,而郑云龙正忙着抢救高天鹤,唯一的方法就只有两个人硬着头皮找路走。

 

贾凡的第一个标记留在一个坑里,圣权发现的。他给机关炮换弹的时候跳进了个坑,等和王晰配合轰完一波变异种才发现坑边上有梅溪湖的标记,地上还埋了些弹药,用土掩着。

“这是怕我们没东西用了,”王晰笑着把东西挖出来。

“东西不多,”圣权清点了一下,“几只燃烧弹,弹夹……啊,还有点我的炮筒适配弹。”

“都拿走吧,”王晰说,他接过圣权丢过来的马格努姆,“之后再来的也就郑云龙他们那一波,他们不需要。”

圣权点点头说好,两个人又上了路。

 

你说我们还有多久才能碰见贾凡,圣权问王晰。他们跟着标记的方向走着,一路上变异种少了不少,相应的却也难对付许多。

不知道,快了吧,这都走了快半个小时了,王晰回答,他掏了掏自己的弹包,我快粮绝了,王晰说。

我觉得这里越来越奇怪了,圣权把自己的子弹包丢了过去,王晰挑了两支又给他扔了回去,变异种少了,树长得越来越密。

是啊……王晰抬头瞄了眼,一点天空的缝隙都没有,和笼子一样。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王晰和翟李朔天那边确认着新情况信息,做回复的李向哲和陆宇鹏一口一句的客套话。王晰听着就觉得好笑,但他又不能把表情做的太明显,指不定是郑云龙那家伙和阿云嘎出什么事了,几个人帮忙打掩护不想让自己发现什么端倪。

圣权倒是听得认认真真,王晰一往身后射击一边注意着周围,两人身后追赶着他们的变异种只多不少。

这该往何处前进,王晰看着漆黑的前方如是想。

 

“我觉得我们快接近了,”圣权在又一次李向哲说一切顺利后开口,“我听见了枪响。”

 

这里3点钟,大概再有几分钟脚程,圣权判断着方位,这枪声不出意料是贾凡的。

 

“怎么说,”王晰顺口问他,“我们剩的时间不多了。”

“贾凡是单枪,”圣权说,他换下自己最后一批适配弹,“他的手枪很重,再加上他喜欢双手握枪,声音会闷很多。”

 

“往那儿走吧,晰哥,”圣权说,“我想我们应该往那边前进。”

 

 

>

蔡程昱感觉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多,但也听得越来越迷糊。

感觉离他很远一样,变异种的咆哮声也好,还是麦子的嘶吼声,抑或是远处的枪响——枪响。蔡程昱仔细辨认着那些声音,机关枪和手枪的声音,还有隐隐约约的炮声。

 

它们好像都在离自己越来越近——是他们找过来了吗?

 

但是脑袋好重,蔡程昱好容易脱离了变异种群,他气喘吁吁的和自己的精神体靠在一棵树旁,蔡程昱想,他快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绪往哪里飘,脑海里模模糊糊的浮现一年前的记忆,甚至是成为变异人之前的记忆,那些被他好好罩上遮布,存放在角落的童年。

 

他脑袋被变异种抡了一下,额头上一股热流淌下来,哨兵拿袖口胡乱的擦了两下,又艰难的掏出为数不多的绷带随意缠了缠。

他的包扎水平如今完全不能体现一名优秀s区综合学院学生的素质要求——放他的狗屁吧,蔡程昱胡思乱想到,我能活着就他妈不错了。

 

蔡程昱的指尖都滴滴答答着液体,变异种很容易就能根据气味寻过来。哨兵这么想着又艰难的直起身子,火焰枪还剩下一点,蔡程昱摇了摇那柄枪,里面的液体哐当哐当一样的响。不知道还能用多久。

周围的吼叫声越来越大,蔡程昱知道那些怪物又包抄上来了。

 

他们都不会累的吗。蔡程昱如是想,他一边躲避着变异种的行进路线一边往前走,麦子一瘸一拐的走在前面。

明明离麦子找的定位点已经不远了,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变异种却拖着他的步伐没办法再往前进。

 

蔡程昱这时候又不适宜的想起之前一次午饭,一堆人挤在一起,大家分享着自己的过去,畅谈着彼此的未来。

蔡程昱记得翟李朔天说他想在年末排一场话剧;李向哲说他哪一天想进后厨看看长什么样;李琦忙着和他的女朋友聊天;阿云嘎和郑云龙又在为了一杯兑在橙汁里的营养液吵架;晰哥刚从窗口添饭回来,故作严肃的呵斥陈博豪不准挑食。

 

那时蔡程昱在往嘴里扒拉饭,然后不知道是谁,貌似是代玮,说到了在战场上打头阵的事情,整个场面突然就冷了下来,只有刚哄好女朋友坐回饭桌的李琦不明所以。

 

阿云嘎是第一个发言的,他说,让年轻一辈送死的时代永远不会到来。

哨兵振振有词,在他们一辈的眼里冲锋在第一个的永远会最先战死——但这好像确实是大家默认的规律。

 

我不希望你们做第一个,王晰紧接着说,在你们拥有能保护自己的能力之前,你们不需要做第一个。

他们说的好,现在这个时候不需要,郑云龙接了一嘴,他嘴里还有一口饭,还不到时间。

 

好好享受生活!翟李朔天说,你们连女朋友都没有!他这一句话弄的全桌人都笑了起来。

 

 

想到这里蔡程昱突然笑出声,他已经被变异种所围困。

这是一场没有一丝风的苦战,蔡程昱看着面前步步紧逼的变异种想,麦子不在他的身边,精神体被分隔在另一侧,而哨兵此刻手里只有一把短军刀。

他莫名又想到那个问题——关于送死。

 

————————!

 

我会死去吗,蔡程昱看着那个变异种举起它那恶心的,变异的爪子,他恍惚听见远处在叫自己的名字。

 

————————!

 

他看着那爪子挥舞下来,手却脱力的举不起来。那喊着自己名字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长远,却一声比一声离自己更近。

 

————————!

 

可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达黎明。

 

 

——————“蔡程昱!!!!!”

 

那声音炸响在蔡程昱耳边,清晰,响亮却嘶哑,如擂鼓声惊天,又余韵久长。

蔡程昱刚往那声源处瞥了一眼,他又听见一句——

 

“!躲开!”

 

就一刹那。

 

蔡程昱堪堪避过那一爪,却还是在自己手臂上留下不浅的伤口。哨兵来不及再去看向声源,他卯足力气在那变异种下一爪挥来之时借力击挡,然后顺势而为从举起的手臂挂起,他踩着那变异种的腹腔翻身上去,直直的就朝那变异种脖子上来了几刀!

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他们混着蔡程昱的血溅落在地上,其他变异种身上,树上。

 

就那一刹那。

 

蔡程昱通过那层层叠叠变异种躯体之间的间隙,他看见了黄子弘凡。

满面血污的,神情决绝的黄子弘凡。

 

在朝他奔来。

 

 

这是送死吗?蔡程昱想,他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上覆满了血——是他的血,是变异种的血,是阿云嘎的血,是那些变异人前辈的血——他们死亡抑或是仍旧活着,为了那所要保护的“外面的世界”,这是送死吗?

 

蔡程昱抬起头,他看着自己的周围——这片围困他们的,暗无天日的树林,每一年,每一个月,每一天都有多少这样的封锁区在世界上出现,有多少人为了清剿这些该死的变异怪物而死去——那些在黑夜中的红色眼睛,此刻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蔡程昱。

 

变异种们没有立即发起攻势,看起来是被刚刚蔡程昱的连带动作吓到了,它们转着圈徘徊在蔡程昱的周围,低声的吼着,那些不知道是从喉咙里还是他妈的皮眼里发出来的声音如同可怖的笑声一样围绕在蔡程昱耳旁,这令蔡程昱感到恶心,感到不快。

 

对情况判断不清明的无知冲锋才是愚蠢,蔡程昱捏紧自己的拳头,那血液一滴又一滴的落下来,融进软腻的泥土里,四周变异种的吼声越来越大,像是在助威,在兴奋。

 

但在这如同牢笼一样的封锁林里,没有人不清楚自己的命运通往何方——所有人都清楚自己无论怎样都会迎来死亡。

 

 

蔡程昱看见从自己指尖夺起的光——他们从自己的脚边,从那捏紧的拳头燃烧起来。

他听着那些变异种声音,他仿佛又听见在那片灼白的爆炸里,那些甘愿自爆开路的变异人们对世界的遗言。

 

 

这从来都不是送死,蔡程昱知道。

 

这是为了能让更多人,让更多人能够去自在而勇敢地活着。

 

如同火焰一般,在这黑夜一样的世界里绽放。

 

 

 

>>

黄子弘凡看见了蔡程昱。

他终于看见了他的朋友,在这漆黑的夜里,不知数量的变异种之间。他的朋友满身的伤痕,伫立在那即将朝他展开攻势的变异种面前无法动弹。

 

他是怎么回事!黄子弘凡在脑子里冒出这个想法之前,他第一声蔡程昱就喊了出去。

 

也不管自己的处境是有多么的糟糕,明明已经和蔡程昱达到不相上下的地步了,但哨兵仍旧是毫不犹豫的,一声接着一声的大喊蔡程昱的名字。

 

黄子弘凡的嗓子和冒烟一样难受,口腔里一点口水都没办法挤压出来,长时间的不进水让他整个人也快处于脱力的状态,他声音嘶哑——黄子弘凡觉得有点好笑,他从没听过自己这么难听的声音。

 

他不断的拨开变异种群,机关枪已经变成了近战选项,他把枪头塞进那些变异种的嘴里让他们脑袋开花,然后再不断的往前进,往前进,不断的大喊蔡程昱的名字——终于在那最后一声——黄子弘凡使出全力喊得最后一声里。

他终于看见蔡程昱那个呆子动了。

 

蔡程昱往黄子弘凡的方向看了一眼——哨兵优秀的夜视力和动态视力不会欺骗自己,黄子弘凡徒力的吞了吞空气,他笑了笑,只觉得喉头全是鲜血的味道。他猜自己的嗓子已经破了,那里现在如同被刀子割裂一样疼痛。

 

视线交接的时间不长,甚至是短暂,变异种对蔡程昱的下一波攻势已经展开,而黄子弘凡这边的变异种也在同一时刻再次围了上来,把他们两个隔开,挤散。

蔡程昱消失在黄子弘凡视野里,但黄子弘凡终于是听见利器刮破皮肤的声音,想来蔡程昱一定已经解决了那个垃圾。

 

神经系统已经混乱的没有章法了,黄子弘凡想,但哨兵手上的攻击完全没有要减速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快,动作幅度越来越大。

 

蔡程昱那样的情况都还在挥动着手里的武器,那我更不能就此停歇!黄子弘凡这么想到,他已经很久没有联系到大部队,单枪匹马的一个人不知道和这些怪物纠缠了不知道多少个时辰。

 

黄子弘凡有时候会想到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在那些万恶的敌人面前,无论是多么黑暗的场面,英雄总是会出场,他们总是会穿过火焰和废墟,带着披风和满身的伤痕来到大家的面前,然后大声或是无声的宣布:我来了。

然后人们的眼里便会再次充满希望。

 

黄子弘凡一直都想这样做。他不觉得自己真的能够拯救世界,他想自己从天而降,告诉饱受苦难的人他还在,他还在坚持,他还能为人们带来欢笑与快乐。

他希望大家还对未来抱有快乐的美好愿望。

 

黄子弘凡至此都在无畏的前行。

 

 

如果丁辉哥没来,贾凡哥没来,黄子弘凡心里下主意,至少,至少我还能有一丝力气,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那就一定,一定可以把蔡程昱拉出来,就算我的结局是死——

 

“黄子弘凡!!”贾凡的声音突兀的出现在黄子弘凡的周边,那人声大到吸引了黄子弘凡周边近乎所有变异种的注意。

 

——是死亡。

 

 

“黄子弘凡!!!”又是一声。

 

黄子弘凡从不觉得贾凡可以有这么大的声音。

 

“黄子弘凡!!!!”

 

随着第三声黄子弘凡而来的是丁辉的大刀,它毫不留情的斩断黄子弘凡面前变异种的腰身,然后让丁辉出现在自己后辈的面前。

 

“我们来了。”黄子弘凡听见丁辉这么说。

 

怎么和英雄一样。黄子弘凡倏地笑了,蔡程昱也好,你们也好,你们怎么都和英雄一样。

 

 

“我看见蔡程昱了!”黄子弘凡并没有去拉丁辉伸过来的手,他大声喊道,“我看见蔡程昱了!”他又重复了一遍,声音沙哑,像被刀片划烂的木板箱,丁辉从没听过他这么难听的声音。

 

“他就在我11点,连300米都不到,我们该去救他!”黄子弘凡说,他站在丁辉身后,机关枪哒哒哒得响。

“一会儿再去!”丁辉喊,“一会儿再去找!贾凡就在后面!我要先带你去找贾凡!”

 

“可是马上就会定位不到蔡程昱了!”黄子弘凡着急,“他伤的很重!”

“你也很重!”丁辉的声音吼得很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和被血桶浇过一样!你是把痛感神经全部降到底了是不是!”

 

“可是蔡程昱他——”

 

 

BOOM!!!

 

 

突如其来的,巨大的爆炸声淹没了黄子弘凡后面的话。

哨兵怔怔的转头看往爆炸的方向——那是蔡程昱的方位,那甚至就是蔡程昱的定位点。

 

极其巨大的火光从那处腾跃而起,艳红色的火光延烧开来,他们周围的变异种也有部分身上开始腾烧起来,甚至是它们脚下的土地也燃起了火焰。

那些怪物开始大声尖叫起来,他们的注意力又全被漫天的火光吸引了过去,畏光的本能令这些黑暗的滋生品四处逃窜,场面变得极度混乱。

 

黄子弘凡呆站在变异种奔逃的乱流之中,丁辉上前去,一把把人扛起来跑。

呆瓜!黄子弘凡听见丁辉说,你妈的,蔡程昱不会是自爆吧!

 

不,黄子弘凡心想,不是。

不可能的,他否认着。

 

 

两个人找到贾凡的时候,那漫天的的火已经把他们那时所在的的树木土壤,以及没有逃离的变异种烧了个精光

 

那是谁,贾凡一边处理黄子弘凡身上的伤势一边问,是……谁自爆了吗。他的声音颤抖着,包扎着的动作却不拖泥带水。

 

是蔡程昱的方向,丁辉看了眼不说话的黄子弘凡,他沉闷的说。

 

“不是,”黄子弘凡摇头,“不是蔡程昱,不会是蔡程昱。”他一次比一次更坚定的说。

 

是,不像自爆,丁辉说,他想起那些距离爆炸点几百米远的却燃烧起来的土壤——是异能么。

 

“晰哥他们不是到了吗,问问他们吧,”丁辉说,他看着那火光的方向,这场大火为天空破开了罅隙。


“——黎明来了。”丁辉说。

 

啊,是啊,黄子弘凡歪着头看那被大火破开的天空。

 

贾凡在联系王晰,丁辉满面愁容的思考着什么。变异种因为这久久不灭的大火四散逃窜。

 

在这短暂而不平静的安宁里,黄子弘凡闭了闭眼睛。

他从来不相信他们这一队人谁不能活着回去。

 

 

“太阳出来了。”男孩轻声说。

 

 

 

泛白的天从火光里乍起。

 

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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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七夕节快乐!

把这篇我最想写的写出来了!!!写的非常艰难但是非常愉悦!

真的想了好久,这里代表着菜菜头和小黄子的一大步!

题目伏笔在《声生(十八)》 ,收完啦

嘎龙这次出场不多真的请见谅QAQ

 

还是很不要脸的在这里——

求❤️❤️求👍👍求评论!!

 

祝大家观看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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